白犀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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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2/14 14: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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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最后一天,在肯尼亚山的西麓,阳光穿过凉风照在奥·佩吉塔的土地上。这是一个如同平日一般的早晨,只是围绕在金合欢树边的人有些多。我站在这里,看着犀牛陵墓里刚刚起了个新的石堆,黑色的碑上刻着雪白的字:苏丹,最后一只北方白犀牛,-。

你还记得他吗?距他死去的那天到今天才仅仅一个月,朋友圈里洋洋洒洒的哀悼似乎就已经是上个世纪的*花菜了。我们讨论着 、叙利亚,讨论着同性恋平权,讨论着紧张的国际局势与跌宕起伏的股价金价。北白犀是什么?搜索引擎一个月前出现的热词之一而已。和这些国家、资本、个人利益的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的生活原本与我们毫不相关,但正是人类所进行的各种社会性活动把这个种群带到了尽头。

假如没有热武器,没什么人可以和犀牛搏斗。除了大象以外,犀牛是陆地上第二大的动物,这其中又以非洲白犀牛为最。成年的白犀牛可以有多公斤重,头生两角,最长的角能有一米五八。这种体型与体重均堪比一辆小卡车的生物在上千万年前就已演化成型,以几个不同的形态遍布于世界各地;而他们的天敌人类要到近二十多万年前才在非洲进化到现在的样子,然后迁徙到了大陆的每一端,再然后又杀回来把他们干掉了。

没错,干掉了。苏丹的祖祖辈辈们熬过了行星撞地球、火山爆发、全球变暖、冰河期降临,熬过了沧海桑田、大陆漂移、奴隶社会、百家争鸣,最后却输给了一群没毛猴子的金钱利益。

45岁的犀牛就好比90岁的人类,当苏丹死去时,他已经离家流浪了整整44年。这个名字是对他故乡的纪念,但他一岁时就被带离了那里:在他看来,“苏丹”或许只是一个保育员发出的代表“快来吃胡萝卜”的声音。

三月的最后一天,作为MINGTribe的成员,我应邀参加了苏丹的葬礼,目睹了这一物种正式宣布功能性灭绝的时刻。

我们都知道,如果追问中药铺里戥子上的犀角粉和拍卖会上一公斤上百万美元的犀牛原角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最终你会到达非洲大陆直贯南北的东侧平原(西非的犀牛早已因盗猎灭绝),和百度首页宣称犀牛角能抗癌又能保值的帖子。两地之间遥遥相望,有绵延上万里的山海相隔,但在资本链条的两端,它们的利益却充满矛盾地紧紧联系在一起。

对于消费犀牛角最多的就是中国人这一事实,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身为此地的唯一一个东亚面孔,除了肯尼亚旅游部部长,谁都想和我聊两句他们对于死去的犀牛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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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亚旅游部部长:纳吉布·巴拉拉

这个葬礼看起来并不那么严肃,最官方的一刻就是旅游部部长为苏丹的墓地揭幕。巴拉拉先生搭着直升飞机来了又走,作为一个忙碌的大官,他只留下了一句比较有用的话:

“象牙和犀牛角永远属于大象和犀牛……从今往后,任何被我们发现私自占有这些动物制品的人,都会被判处永久监禁!”

永久监禁算什么?一克犀牛角比一克可卡因还贵,还和犀牛这整个种群的生死休戚相关。走私可卡因的人抓起来就是死刑,但走私等量犀牛角的人在某些国家只要蹲一年监狱,更甚者交些小钱即可完事。说好了不买卖犀牛制品,香港拍卖场上的犀牛角照样没人去没收,还一年比一年更贵。哪个人家里缺钱,要是有90年代以前的安宫牛*丸,卖出去一颗也是十几万。这当中有多少真效用,多少真炒作?天知地知,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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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的两位最重要的保育员之一:雅各布·安纳普(站立,右一)

其实我没有想到,上次跟着MINGTribe来到奥·佩吉塔时,带着我一起拿着桶胡萝卜喂北白犀的那位保育员就是这里两位传奇保育员扎克和雅各布当中的一位;我更没有想到,这次来到这里,他居然还记得我。

看到我的时候他很高兴,在他的印象里,来到这里的中国人很少,理解并愿意和他交流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上次有一位是个很漂亮的大明星啊!”他说的大概是江一燕?但很快他又伤心了起来,说自己这半个月没有一天可以睡得着。

“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人类。苏丹从南苏丹来,在他出生的前几年,扎伊尔(刚果共和国)和苏丹还有几千只北部白犀牛。但是那个时候打仗,很多人就去杀他们啊,卖到也门和阿拉伯地区,换成枪支弹药,杀掉更多犀牛。后来捷克人过来把苏丹和另外几只北白犀救走了,他们搞人工繁殖很厉害,有段时间那儿的北白犀数量达到过十多只。再后来?全球变暖了呀,捷克对他们来说太热了,很多人觉得有别的原因,但在我看来这就是环境的问题。北白犀受不了那个温度,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所以我们就把他们接过来了,肯尼亚的政局比较稳定,而且最重要是气候很适合他们生存。”

雅各布为犀牛们劳心劳力贡献了一辈子,他是整个园区里当仁不让的北白犀专家。但他提起的北白犀体外繁殖计划还是吓了我一跳:“娜金(苏丹的女儿)年纪大了,虽然还有卵子,但是她支撑不住公白犀的体重;法图(苏丹的孙女)的泌尿系统有问题,子宫也没办法保证下一代的生育;我们现在有苏丹和苏尼(娜金的同母异父哥哥/法图的同父异母哥哥)的精子,准备找到世界上最优秀的科学家,利用南白犀的子宫,培育出十多个后代!”

他看起来很激动,似乎这是生命当中接下来唯一的寄托,好像听到这个庞大又疯狂的近亲繁殖计划之后震惊至极的我才是这里不遵循科学发展观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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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苏丹护卫员

我站在人群边缘,这位护卫员走过来,问我:“你是中国人吗?”

“是的,我是中国人。”

“你来这儿干什么?”

“给苏丹送行。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看了看自己一身绿色的制服,象征性地立了个正:“我是苏丹的保护神……之一。”

我们对视了几眼,聊起了工作。

“虽然说我们的生活工作都仰仗着苏丹,但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都不仅仅是在工作,事实上,你很容易把他当成朋友。他很温柔,但是你要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你离他近一点,什么时候希望你给他一点空间。你要非常了解他,也要有24小时分分秒秒保护好他的心理准备。在他去世之后的好几天,我们很多人都睡不着觉。接下来园区准备召集各国科学家,就现有的基因材料进行体外繁殖计划。”

“嗯,我听说了,你对这件事是什么样的看法?”

“说到底我们也只有四份基因关系非常紧密的血脉素材,这样做其实并不自然。有的时候自然想让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但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做。”

“好吧,那你们最近有没有抓到过盗猎的人?”

“我们没有。奥·佩吉塔的护卫员很多,盗猎的人不太敢过来。昨天有另一个保护区,抓到了一个想要用毒箭射杀动物的人。他们现在也学聪明了,不会带着AK和RPG就冲过来火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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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佩吉塔首席执行官及首席财务官:理查德·维格尼(左)和约瑟夫·凯鲁奇(右)

我走到奥·佩吉塔的酒吧,这里的老板理查德在这儿和来自全世界的人们聊着动物保护的经济学。他看到中国人也很开心,匆匆结束了和首席财务官的谈话,走到了我的面前。每年都会有许多五百强和财团们向奥·佩吉塔源源不断地送去支票,虽然官司不少,但作为私人保护区,整个地球仪上似乎都没有比这儿运营得更成功的了。我看着他,感觉自己看到了双层爱尔兰加荷兰三明治的另一个佐料,希望不是吧。

“是的,我们准备用体外繁殖的方式延续这个种群,现代科技。我们需要的资金?当然是越多越好了。假如有中国资本愿意帮助我们,我们也会很感激。”

“是不是因为运行这个地方需要很大的成本,另外体外繁殖这方面的研究也是?”

“没错。这是约瑟夫,我的财务官,专门管着我怎么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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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佩吉塔的黑猩猩研究员

奥·佩吉塔对未受邀请进场的人收费高昂,不过好在无论如何你都能参与他们的草坪自助餐。但是,不管你穿的是草鞋还是萨维尔街皮鞋,所有人都必须在餐台边好好排队。因为被太多人拦下聊天,轮到我的时候,餐台上已经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两个叽叽喳喳的姐们儿排在我背后,和我一起等着大厨把下一轮餐食送上来。她们都是素食主义者,我问她们对犀牛怎么看,她们说自己更喜欢研究黑猩猩的情绪与心理状态,“黑猩猩很像人的,我觉得我们比较像心理学家”。我又问她们对北白犀体外繁殖计划怎么看——

“我们总是缺钱的,体外繁殖要花掉至少几百万美金,几个微软捐的款才够这样一笔。这太不值得了,世界上也有许多其他需要保护的动物,想象一下把这个钱花在别的动物身上。我觉得这对别的动物来说不太公平。但是,或许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每次想到人们是怎样因为贪欲灭绝了这样一个种群,我心里又难过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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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MINGTribe合作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

“犀牛战争比毒品战争更激烈,这里面涉及了太多的现金和贿赂,从源头上解决的可能性其实很低。卖掉一头犀牛就能给他们换来几百万,很多人的生活都因此脱胎换骨,犯罪集团当然愿意铤而走险。高层当中有在其中获益匪浅之人,大家各有各的原因吧,但唯有建立私人保护区这么一条路可以保护受盗猎侵害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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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制作一部关于苏丹的纪录片的导演:大卫·海姆桥

除了我,在葬礼现场被人拦下次数最多的应该就是大卫了。他正在制作一部关于关于苏丹的纪录片,对于这个纪录片该何去何从,他有着远大的理想。

“我的愿望当然是让人们了解苏丹,了解其中的情感,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失去一位重要的人的感觉,他们也应当可以感受到作为人类失去了地球上一个和善的物种的感觉。许多人都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一个物种灭绝就说:‘啊,真是可怕。’然后一回头他们就会忘记这一切。我在年来到这里,借助众筹平台的资金开始制作这个纪录片。但是后来我们都爱上了苏丹,我开始用我自己的钱继续做这个电影。有的时候我想想,啊,这个动物真的是非常大,又那么温和,他的种群跟恐龙一样老啊!不过,我也是一个好莱坞式的导演。我会把这个纪录片带到圣丹斯,假如我们在那里拿了奖,我们说不定还能去试试奥斯卡……当然,这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故事,相信我,许多许多人都会看到这个纪录片。”

“苏丹死去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我感到,自己像是失去了爷爷。”

(本纪录片预告片上传时未通过审核,请科学上网,至油管/watch?v=hj2u1myp9zw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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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保护区附近的一家人

“你看,这里有十几座犀牛的墓,他们大多数都是被盗猎者杀害的。虽然不想冒犯你们,但我听说都是东亚人在买犀牛角制品?网络上说,有些人花上千万美金在拍卖会上拍走一只犀牛角,假如他们看到犀牛被挖走犀角以后血淋淋的样子,他们还会这样做吗?说真的,我不太能理解这些人。在我看来,没有买卖的市场,就不会有杀害。每天都有极度珍稀的动物在非洲大地上因为盗猎接连倒下。”

“你们一家带着孩子过来,是希望她们可以从这当中体会到什么吗?”

“不,她们都只有三四岁,不可能理解这些东西。按照现在每年一千多头犀牛被盗猎的速度,全世界的犀牛都撑不过多久。但我希望,她们可以理解保护区的重要性,她们可以很骄傲地说自己站在盗猎者的对立面,她们会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人要去保护动物。假如有一天她们问起我:‘爸爸,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书上画的犀牛?为什么犀牛灭绝了?’我可以告诉她们:‘你见过,他们仍然活在你的记忆里,爱和记忆是对动物们最好的拥有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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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GTribe雇员:丽萨·帕尔曼

“几年前我还在做模特的时候,有一次和苏丹一起拍照。当时我很害怕,不敢站到他的身边,一心希望自己可以赶紧拍完收工。但假如我知道那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苏丹,我会希望那一天长一点,再长一点……有时候我特别相信因果轮回,盗猎的人或许真的不得好死吧。生而为人,我们有很多时候都会做对不起自己或他人的事情,但无论我们想要的是什么,我们都不应该让这些无辜的生命来为此负责。在圣经和可兰经里,无论是上帝还是安拉,他对耶稣和穆罕穆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保护好这块地上的生灵们。’在这一方面我们做得真的很差劲……我只是希望将来我的孩子们可以成为勇敢的人。”

在池沼上面,在幽谷上面,越过山和森林,越过云和大海,越过太阳那边,越过轻云之外,越过星空世界的无涯的极限,凌驾于生活之上。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非洲草原,夕阳挂在长颈鹿绵长的脖子上,万物都在雨季来临时焕发生机,然后在人类来临时毁于一旦……真的吗?

这罪恶是否真的应当全部归结于人类或是金钱?

不。

半个月以来,我时不时会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又是如何到了今天的这一步。不可否认,没有这块犀牛的买卖战场,嗅觉灵敏的资本还会寻找到另一个。这无穷无尽的博弈当中没有情感,只有理性的数字——

我们又是如何才有了会去关怀其他物种的情感?

当我们终于可以感受不到生存的紧迫压力之时。

地球的生态是一个巨大的联动体系,就好比这整个围绕着犀牛角的利益系统,其中盘根错节,鲜血淋漓,悲欢离合,无奇不有。诚然,人类在其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我们无视其他生命的权利,在有限资源的超车道里不停地加速行驶。但这种作用与力量本身也是自然的一部分——不要忘记,即使我们的聚居区似乎远离“野外”,然而我们事实上是被“野外”包围着的——我们从来就不曾从这个进化的游戏当中出逃过。究其根本,也就是这般追求不被自然淘汰的欲望,促使我们做出了种种伤害了其他生物的事情。这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双刃剑,短短的人类历史,或许还不足以让我们将恶意自人性中慢慢剔除。

但为什么不把手里的利剑铸成温柔的盾牌呢?我们已经拥有了那么多枪支弹药,我们也已经拥有了那么多的抗生素,我们动一动手指,这个世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或许,我们所需要的正是改变。好比着眼于改变的人类先祖从树上下了地,又迁徙到了文明史的各个角落;好比改革开放下海,千禧年做地产;好比社会那么浮躁,你却要做一个不一样的决定。

又或许,我们所需要的只是这样的一个机会。一个来到生发之地,与万物重新成为兄弟姐妹的机会;一个把友爱当作勇敢,保护当作骄傲的机会;一个站在利益的漩涡之内,却清醒地用良心做出选择的机会。

请与MINGTribe一起,把握好这样的机会。让我们带着你和你的下一代,一起来感知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一起站在更为长远与广阔的人类视角,体验生命的荣耀和意义究竟为何物。

在我灵*上的深深冲击,

希望你也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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